2018 年 8 月 31 号，河北科技大学在官网上公布了对韩春雨团队撤稿论文的处理结果：

　　未发现韩春雨存在「主观造假」，追回荣誉、奖励，终止科研项目等。

　　

　　2018 年 9 月 1 号，韩春雨也就此表态，「撤稿论文的实验设计存在缺陷、研究过程存在着不严谨的问题，给大家带来困扰，对此表示歉意」。

　　

　　图片来源：河北科技大学官网

　　然而，就在昨天 9 月 10 号教师节这天，澎湃新闻曝光了韩春雨「教导」学生购买论文的一份录音。

　　视频流量大，笔者整理了文字版，内容如下：

　　韩春雨：

　　因为你来了以后，你以为你在帮忙干活，实际上你在添乱。

　　因为你跟我的要求不一样，对吧。咱们两个要求不同。

　　那你要拿那个证，你也得买，对不对。

　　你也得付出，就这个意思，明白了吗？

　　笔者看法：学生帮忙做实验，为什么就成添乱了？研究生做实验发文章拿毕业证的寻常事，为什么一定要买？！

　　从录音内容看来，录音的学生应该是一名硕士研究生。

　　很多导师认为，学生读硕士三年（部分是两年）时间并不能为课题做出什么贡献，他们更希望学生继续读博，潜心科研，发表高质量的论文。

　　而在没有太多科研兴趣的学生看来，他们的首要目标是能够顺利拿到毕业证，最好能有时间去实习，方便以后找个满意的工作，当然如果能发个高质量论文更好，毕竟在找工作时是加分项。

　　这可能就是韩所谓的目标（要求）不一样。

　　但花钱请人代写代发论文是一种恶劣的学术不端行为，为别人代写代发论文是一种不正当的商业行为。

　　不管怎样，作为人师，不应给学生灌输购买论文学术不端的思想。

　　韩春雨：

　　我给你的明示就是，论文，从高峰、武永强（韩春雨的学生）那买，明白了吧？

　　你到外面去买，我不放心，因为我怕你白花钱，你懂吗？

　　过去我就干过这个。

　　我专门，我过去，博士毕业的时候，没钱挣的时候，

　　我跟那边那个我第一个徒弟王超，

　　一个博士论文收费 7000，一个硕士论文收费是这个 4000 - 5000。

　　那你，那你，有的是。

　　我跟你说我离开那，高校工作了，还有人找。

　　一篇核心期刊的收费是 1 万 - 2 万。一个那个什么是，那是连版面费啊。

　　笔者看法：韩在博士毕业的时候，就曾干过论文代写，对博士论文、硕士论文、核心期刊论文等各类论文的价格，也是相当清楚。

　　韩在接受采访时，曾说过自己安贫乐道，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佛系，还是有物质追求的。

　　有物质追求也很正常，但作为科研工作者，参与到这种不正当的商业行为，并「教导」学生购买论文，这种行为让人无法接受。

　　韩春雨：

　　你不会啊，你不得求人嘛。

　　那你找工作，你这样可要想想看，你是买个毕业。

　　你去医大问问去，找导师不光是这些东西要自己掏钱。

　　然后最后还有毕业，你还得喂足了导师，最后才能放你走。

　　因为他捏着你呢，对不对？

　　说白了，我要是不签这个字，谁也放不了你。

　　我要是痛痛快快签这个字，但那个东西你必须得负责弄好了，就得找高峰、武永强。

　　笔者看法：很多导师利用「签字」二字压着学生各种苦干，埋头实验室，甚至打杂等等，美其名曰「磨炼」。

　　韩的这个做法，对于某些混日子的学生来说，或许是指了一条毕业的明路，真的是当下环境有良心的「好导师」。

　　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，也可能包含了内销自己实验室文章的因素。

　　韩春雨：

　　你也不能把这，这东西必须是，这东西毕竟它是高脑力含量的劳动，对不对。

　　你也不能太不尊重人了，是不是。

　　所以就弄一个毕业论文，弄一个那个，那个我不强求你。

　　你愿意到外边买，随便。只要你不写我名就行了，明白了吗？

　　我可不是说要挣你这个钱啊，我可缺钱了。

　　但是你得弄个，你不能弄得不像话了。

　　你弄那个，你不写我名，你随便。

　　其实你要硕士的论文，我不是以前也和你说过吗，你只要硕士论文没我名，随便在外面买。

　　或者你和哪个导师说好了，因为你毕业实际上有一个，你有一个空可钻，你是生物工程的，你可以写任何一个的导师。

　　你只要和他说好了，名是他，我都同意，明白了吗？

　　那样就可以不花很多钱。

　　比如你可以花钱更少，比如你 1000 块钱...

　　说通了，让他帮你这个忙，那就行了，

　　明白了吗，我不拦你了。

　　他要打电话问我，我绝对不拦你。这个你放心。

　　你只要能找好了就行，明白了吗？

　　笔者看法：有些同学，纯粹是为了一时拿学位，工作后也不会再碰科研，还是比较认同韩的说法，认为「韩老师比较耿直」。

　　但在当下环境，科研对工作的渗透会越来越多，未来需要在工作中接触科研的人也会越来越多。想在工作中完全摆脱科研，或许五年甚至十年后，都不一定能实现。

　　而代写论文与买卖论文会有严重的后续影响。

　　前段时间，教育部就曾发文《关于严厉查处高等学校学位论文买卖、代写行为的通知》，里面有提到「指导教师是查处学位论文买卖、代写行为的第一责任人」，「对参与购买、代写学位论文的学生，给予开除学籍处分。已获得学历证书、学位证书的，依法予以撤销」。

　　如果曾做过这类事，一旦以后被查到，只能自食恶果，甚至严重影响到工作与前途。

　　韩春雨：

　　因为说实话，我为什么给你指这个，因为他俩弄的东西，我信得过，而且他们的结果也是真的。

　　而且该写哪儿、不写哪儿、不该写哪儿，都心里很清楚，对吧。

　　你不能写写，把咱们实验室机密给泄露了，

　　这可不好了，是不是？

　　笔者看法：信得过自己团队学生「弄」的东西，结果也是真的？这除了实验设计存在缺陷、研究过程存在不严谨，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实验室小秘密？比如和撤稿文章相关的那些事儿？

　　韩春雨：

　　也就是说，你给多少我，

　　花个钱去毕个业，够可以了的吧。

　　这一年你都可以出去挣钱去，这些时间能挣多少钱啊。

　　去卖烤串，一个月就挣回来了，你说是不是？

　　你可以在家，回家给爸妈帮忙去，明白了吧？

　　你看，你要回家帮忙，你得这样想，你虽然花钱，四五千买篇论文，

　　可中间这时间你回家帮忙，

　　比如说你帮忙开个饭店或者其他什么也好，

　　你能挣多少钱呀，是不是。

　　笔者看法：一个研究生的毕业证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学术价值了？纯粹是钱证交易？拿个硕士博士毕业证，或许就只是为了以后好找工作？

　　整理完整段录音后，再回顾这两年来韩春雨时间的是非争议，似乎有点可笑。

　　论文代写与买卖，并不是个例。这些年来，更大规模的论文买卖、学术腐败，还有很多！为什么会滋生这些学术腐败？又为何屡禁不止？

　　现在的绝大多数研究生，没文章？那可毕不了业！

　　近些年来，研究生大面积扩招，对于文章的需求量自然就更高，然而期刊发表文章的总量，却并没有跟上研究生扩招的规模，僧多粥少，发文章的难度进一步增大。

　　扩招带来的另一个问题，研究生整体质量的下滑，有学生为找到更好的工作来混一个学历，好好做研究做调查写文章？不存在的。

　　僧多粥少和鱼龙混杂的现况，不免会有人动歪脑筋，有人花钱买毕业，有人收钱包毕业。

　　不少学科对于职称晋升有着文章要求，医生群体就是个典型。

　　我们都知道，现在的医疗就业环境并不乐观，无论是多起因加班导致医生过劳猝死的事件，还是各类医闹对医护造成身心伤害的恶劣事件，甚至是当下高考「劝人学医天打雷劈」的无语口号，都无不暗示着医者从业的苦累疲惫。

　　但无论医生工作量多大，升职称是必须的，因为它关系着你做医生的前景，比如工资奖金、各种机遇机会等。学医的都知道，医院里千年住院医的处境有多尴尬。

　　这种情况下，能纯粹做研究、写论文的医生有多少？更大的问题还在于，相当一部分比例的医生，几乎没有任何科研基础。即使有时间，也不懂得如何做研究写论文，升职称的文章又从何而来？

　　即使核心期刊承载的文章量能满足学生们的需求，对寻常人来说，发表文章仍然较难，为什么？

　　因为多数核心期刊都有着不少关系户，当有可以发文章的版面时，肯定优先考虑自己人。

　　即使 TA 的学术水平不行，即使文章内容很一般，只要能想办法给出一篇文章投稿，都可以大修，最后也总能发表。

　　另外，很多杂志社编辑部就是隶属于某些大学的，留给外人的机会，自然就少之又少。

　　哪里有需求，哪里就会有市场。

　　在论文市场的巨大需求下，由于缺乏有效的监管机制，论文代写代发行业成为一种低风险、高回报的行业。

　　代写代发一篇论文的收入少则上千，多则上万，代写一篇博士论文的收入甚至能高达 10 万。

　　在经济利益的诱惑下，一些知识分子以及很多专门的中介机构都涉入其中。

　　这类学术腐败的现象一再发生，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：惩治力度不够！

　　首先，大大小小的学术不端与腐败，几乎可以说是普遍存在，然而被处理的，却少之又少。

　　其次，即使被举报了，单位和学校也为避免坏事传千里，多秉持着声誉第一的态度，低调从宽处理。

　　加大惩治力度不失为一个有效措施，比如前段时间国务院发布的《关于进一步加强科研诚信建设的若干意见》，提到了「终身追责」、「刑事制裁」、「一票否决」等。

　　但，这条路依然很漫长。

　　学术腐败的问题，更应从源头着手改革，而不应以学术论文定全部。

　　本文首发于丁香园旗下公众号「生物学霸」